蓝染

杳冥冥兮羌昼晦 东风飘兮神灵雨

 

【壹】东隅

1.下拉看墨小鸦对小小凤的暗黑式教育;

2.私设二人年龄差6岁,白凤刚被领出来的时候8岁,天九白小凤14岁;

3.cp只有墨凤,只有墨凤,只有墨凤,写练姐就是突出个对比而已,而且我也很喜欢她,毕竟第一部的介绍就是这么说的,但绝对绝对没有fl的意思;

4.为防万一先说一句:墨凤必须HE!!!就算原著向最后也要甜回来!我的cp他必须he!

5.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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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家酒肆的位置实在算不上好。

桑海的十里长街它不去,偏偏要开在城边上,且还不是临海的那一边——外面连个像样的风景都没有,也难怪它顾客寥寥了。白凤矮身掀开帘子走进去,怎么都没想通为何要来此会面。纵然有间客栈已被查封,但就算墨家无处可去,流沙还能无处可去吗?

卫庄和赤练两人已经到了,正在临窗的桌前闲闲地坐着。见他进来,卫庄只略微抬了抬眼,赤练倒是收起了把玩着的赤红小蛇。

“你又迟到了。”她说,不过也没什么恼意,仿佛这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似的。

“选在这种地方见面,是有什么事情?”白凤过去坐在他二人对面,直截了当地问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赤练答道,“这是卫庄大人的意思。”

店里只有年轻的夫妇二人在张罗,见这桌客人来齐了,那年轻的伙计便走了过来:“客官是要来些什么酒?小店的红莲醉乃是一绝,不若先给各位来些?”

听到“红莲醉”这三个字,赤练和白凤都是一惊。

“桑海也不见许多莲花,怎地起了这样的名字?”赤练问道,她隐隐明白了卫庄叫他们来此的缘由。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祖籍并不在桑海。”年轻伙计笑着挠了挠头,“我家之前一直是住在南阳的。因战乱才举家逃难至此,家父一直念着故土,因此才将店子开在离家最近的地方。这红莲醉的方子乃是家父二十多年前所创,诸位可能有所不知,这是父亲同我讲的——那时韩国新添了一位公主,一时间新郑城中红莲开遍,公主也以‘红莲’为名,家父叫这酒‘红莲醉’,也是想沾一沾公主的喜气。”

“......哪有什么喜气可沾。”良久,赤练叹道,“也罢,那就上两壶来。”

“好嘞!几位且先等等!”

原是故国的酒。

白凤不擅饮酒,对只要两壶这件事也无异议。只是自打他进门起,这年轻女子的目光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此刻更是在和他她夫君说着什么,眼神更是不住地往他身上飘,让他很是烦躁。

“如果只是来喝酒的,那我先告辞了。”他起身欲走,那小伙计却端着酒过来——是三壶。

伙计将两壶放在桌上,拿着最后一壶转向他来:“此酒名为‘白鹤翎’,拙荆说只赠有缘人,这位公子可愿尝尝?”

“怎么就算有缘人?”白凤沉声问道。

“这‘白鹤翎’之名乃是妾身恩人所赠。”那年轻女子捧了个木盒子过来向三人一礼,眉眼竟让白凤觉得有些眼熟,“妾身本是韩国南阳人,幼时家乡遇上天灾颗粒无收,家里仅余我一个。危难之时被两位公子所救,送至一对酿酒的夫妇中做了养女。”

是她?

这张脸与多年前那个孩子的脸重合了,他想起了那个夜晚。

女子还在继续说着:“后来其中一位曾去看我过得可好,走时将这个交给了我,说想必之后他与我不会再见,若之后有缘见到另一位,便将此物交予他。在那之前若是遇到难处,将它当了也不是不可。我自然不会违了恩人的嘱托,可那时实在年幼,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只记得另一位是着白衣的,”她又拿出一个面具来,“妾身见公子气度有几分熟悉,可还是想先问一问,公子可认得此物?”

白凤接过面具。很多年前,他将它亲手送了出去。

“你还活着,还记得他。”良久,他叹道,“他取了‘白鹤翎’这个名字?”

女子这下真是露出惊喜的神色来:“竟真是您!此名正是当年那位公子所起,这酒与盒子,还请公子一定收下!能再见您真是妾身之幸,这就不打扰恩人了。”

木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却保存得很好,白凤打开它,里面是一对崭新的羽刃,银器的光泽不强,他却感觉刺得眼睛发酸。

而这酒......是白鹤翎,不是白凤翎。

白凤自斟一杯,浅浅抿了一口,辛辣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你眼睛都红了,”赤练说道,“实在不能喝便不要喝了。”

“既然是为我酿的酒,我自然会将它喝完。”白凤淡淡应道,“便不与你们分享了。”

千金美酒千人干,纵是一醉连城也寒酸。

你看,你这一句我记了多少年。

    

 (二)

阳光刺得眼睛发疼。孩子揉了几下,却仍固执地不肯将视线从天边挪开,生理性的泪水流下来,为脸上干透的泥土和血迹又覆上一层湿意。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灿烂的太阳了。

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直直刺向他双眼的阳光。

“眼睛要是废了,你就趁早回去。”黑衣少年冷冷道,看起来还是在气头上。

“这是你亲自挑的副手,态度好一点啊。”蓝衣少女安抚地冲他一笑,“墨鸦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后就知道啦。我是鹦歌,百鸟都是以鸟为名的,你要叫什么好呢?”

她作势凝神思考:“叫什么好呢......我想想啊......”

“别多想。他可是我的副手。”墨鸦不着痕迹地拉了他一把。

“又不会跟你抢!”鹦歌笑出声来,“可惜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唉,我可能就适合一个人吧。”

孩子沉默地走在墨鸦身侧听这二人说话——墨鸦的手还在他肩膀上,也不嫌他这身沾满了血和土的脏衣服。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能这样,这样满不在乎地讨论他人的生死,那个女孩死时这两人无疑是惊讶的,可这还不过一刻,怎么就能像说一件无所谓的事一样?

肩上的手被黑色手套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唯一的温度来自那人臂上,金属护甲时不时地擦过他的脸,冰凉冰凉的。

只是不知这墨鸦是不是看透了他所想——

“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快到将军府的时候,他忽然说。

     

鹦歌几日后再见到他们时,孩子就被起好了名,叫做白凤了。

“小凤儿,”鹦歌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这名字真好,寓意也好。”

白凤不知寓意如何,鬼山可没地方让他学这个。

那天晚上直到进门,墨鸦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浴桶在那里,”他指挥道,“把自己洗干净了过来让我看看伤。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住隔间,一会自己过去收拾,不过以后也未必能用上几回。”

孩子站在原地不动:“你为什么会带我出来?”

“你想回去?”墨鸦眯起眼睛,“我是不是没告诉你,能从鬼山出来的,只有百鸟和死人?”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孩子说,“百鸟是杀手吧,你为什么不选他?”

墨鸦知道这孩子说的是谁,可他并没有回答问题的兴致,也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难得有一天没任务,他更想处理完事情早早休息。

因此他毫不客气地将孩子拎起来,三下两下剥光就扔进了浴桶里,溅出一地的水花。

“小子,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些。”

    

孩子的身上有很多伤痕,新的、旧的、深的、浅的,鞭伤、刀伤、瘀伤、划伤无一不缺。墨鸦摘了手套,蘸了药膏就他往背上抹去,孩子一个激灵,但到底还是硬忍着没动,只是双肩有微微地颤抖。

“鬼山还是那副样子。”他低声道,手上动作一刻不停,“你倒是幸运,没给脸上留下一道,干嘛还给自己弄了一脸土。”

孩子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蓝眼睛睁得圆圆的,这不是你把我摁到地上才有的吗?怎么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

但他迅速想明白了:这种小事,墨鸦可能根本不会在意。

“你叫白凤怎么样?”伤口处理得差不多后,墨鸦问道。

“......我能选?”

“当然不能了。”

白凤。

“挺好的。”孩子说,“......谢谢你。”

“不必谢我。”墨鸦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从明日起,你的生活就是练功杀人和识字——白天你说的没错,鬼山外面自然还是牢笼,不过就算是牢笼,你也要有本事活下去才行。”

“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白凤在鬼山时没有一个人能追得上他,他也靠这个避开了不少麻烦,可他看了墨鸦的轻功时,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蹒跚而行的老人一样。

“你还是太慢了。”墨鸦说,“百鸟专司暗杀,你这样的速度,是要去送死吗?”

白凤不服地看他一眼却不说什么,他知道墨鸦说得对,他还差了很远。

两人前几天才大吵一架,最后以他被墨鸦揍了一顿告终。

“不过刚从鬼山出来看了几天书,你以为已经看过这世上所有不堪了?我告诉你,你小子还差得远呢!”墨鸦当时这么说,眼睛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他当时也是不服,总觉得墨鸦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安于现状活的像个老头子似的。

“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将军府,听别人差遣吗?我都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次便罢了,要是还想留着你这条小命,就别让我听到第二次。”墨鸦冷冷道,十四岁的少年比他高了不少,“好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

可看如今这情状,墨鸦似乎终于消了气,不回一句实在不是他白凤能干的事:“总有一天,我会比你还快!”

“哦?那你最好快些,别在那之前就丢了小命,到死都困在你所谓的笼子里。”

同样是十几岁的,怎么鹦歌说话温温柔柔的,墨鸦就专拣难听的说?

他还说不过他,也打不过他。

墨鸦无视了白凤气鼓鼓的眼神,一个月来,这孩子仿佛鲜活了许多,和他当初所想别无二致——添堵的本事倒是比想象中的厉害很多。

“我今晚有任务,你可别偷懒。”

“你快些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墨鸦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啊。

    

墨鸦此次的人物是剿灭某朝廷要员私下养着的暗杀组织,那个官员的人头则由鹦歌去取。那个组织人数不少且都是死士,饶是他再小心也没防住,被人在背后划了一道口子,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多留,取了他们的眼珠便直奔将军府交差。

等回到住处的时候,他的背上几乎全湿了。

灯还亮着,白凤还没休息,意外地很听话。

“你回来了?我今日——”见他进门,白凤搁下手中的竹简刚想说说今日所学,就被冷风裹挟着的血腥味扑了满脸,“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墨鸦很强。白凤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向来不喜对方那漠视生命的态度,却也从未想过有人能伤到他。

即使是百鸟的首领,墨鸦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黑衣服上的血迹并不明显,白凤匆匆关上门拿了热水伤药过来,恰巧看到墨鸦瘦削背脊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以及无数与他身上如出一辙的、已经长好的伤痕。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来给我上药的?”

白凤如梦初醒,赶紧拿了软布来轻轻擦拭伤口。

“你的这些伤......”他轻声道。

“你不也是一样?”墨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少没伤在脸上,不然我可要心疼好久。”

白凤不说话,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

墨鸦见状反而来了兴致,存心想逗逗他:“你也见过其他百鸟的成员了吧,他们是不是都有面具?知道我为什么不用吗?”

“......因为你是首领?”

“因为我长得好看。”墨鸦正经道,“你也可以不戴的,因为你长得也不错。”

“......”

“怎么不说话,你想什么呢?”

“我很快就会赶上你。”

白凤说了一半就不肯再说,但墨鸦却是听懂了。

“不远了,”他说,“你马上就要出任务了。”

赶上我,然后守护我的背后吗?

墨鸦不由地在心里苦笑,他这是捡了个什么孩子回来。

他像好人吗?

    

白凤初次任务是在南阳,为防万一,墨鸦也被派去和他一起。

南阳巨贾翡翠虎似乎和姬无夜有意交好,他们此去就是为翡翠虎解决一个挡他财路的人。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任务,以白凤的本事轻轻松松便结束了,阻拦的侍卫也没带来什么影响,只是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墨鸦还好些,黑衣服上看着并不明显,而白凤那一身白衣就格外明显了。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两人走在偏僻的小街上,墨鸦问道,“想的话在南阳转转也不是不行。”

山上的大户人家遭灭门之灾,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发现,始作俑者却早已到了城中小巷。此刻正是清早,大街上隐约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嬉笑怒骂、问候交谈之声绵延不绝,普通人的一天开始了。

二人不由得驻足去看,不过短短数尺的距离,他们一时间竟没有过去的勇气。那边和这边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边是人的世界。而这边的两个孩子——不看这身染血的衣裳,他们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孩子,八岁和十四岁,这不就是孩子吗?可他们手上有着无数条人命,衣摆上沾着的血甚至都还是温热的,这又怎么能是孩子呢?

这边是鬼的世界。他们不过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为人所用的恶鬼而已。

“我没事。”白凤轻声道,“他们都是普通人,没做过什么恶事,可我们却如此轻易地夺走了他们的未来,即使是身不由己——”

“除了新生的孩子,这世上没人是完全没错的。”墨鸦将手伸过来,轻轻抹去他脸上溅到的一点血痕,“至于新生儿,也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而已。”

“你觉得人的本性是坏的吗?”

“我不在意这个。不过以前我是这样想的,为了在任务之后不那么内疚。”

“那现在呢?”

“我会试着不去想这些事。”墨鸦说。“身不由己又能如何,就算是将军的命令,夺去他们生命的依然是我,我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夺去了别人的未来,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你羡慕他们的生活吗?”见白凤不说话,墨鸦朝街上遥遥一指。

“不羡慕。”白凤说,“我不想让别人随便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们最终都没过去看一眼。

    

“哎,你们两个孩子在这里做什么呢?”正要离开时,身侧忽然传来妇人的声音,白凤想做什么,却被墨鸦不动声色地挡在背后。

来人是个普通的妇人,站在一处挂了红绸的门前,不大的院内人声鼎沸,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她的两鬓染上了些许白色,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不住:“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是新郑人,正在回去的路上呢。”墨鸦微笑着答道。

“那还很有一段路呢!我看你也不大,弟弟又那么小,你们两个人吃的消吗?马上晌午了,进来吃个饭再走吧!”白凤整个人都被墨鸦挡了起来,所以妇人并未看到他们身上的血迹,反而邀请他们进去坐坐,见墨鸦拒绝,还以为是怕添麻烦,“不麻烦不麻烦,我家大儿子呀,前月新添了个女儿,今天正是满月的日子!刚好今天又是小儿子娶亲,迎亲的队伍刚走呢,就来吃些吧,你们兄弟俩看着就俊,也让我家孩子沾沾喜气!”

听到“沾喜气”几个字,白凤又扯着墨鸦退开几步。

“家弟性子内向,不擅与生人交流我二人还急着赶路,先谢过您的好意了。”墨鸦说道,“今日也是您家大喜之日,且祝您平安喜乐,事事顺遂。”

妇人见劝不过,只得松下口来,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进屋拿了两个桃子给墨鸦,笑的眉眼弯弯:“多谢小公子吉言了,既然确实有急事,也就不留你们了。这是我们南阳的特产,不嫌弃的话便带着路上吃吧。”

来访的宾客多了起来,墨鸦匆匆谢过,便带着白凤离开了。

“南阳名桃陆月白,”他递过去一个,“尝尝?”

“为何在新婚之日备桃子?”

“咳,有些事我没法直接跟你讲,回去读读《诗》就知道了,可以教你好多的。”

“......好吧。”

“墨鸦。”又走出没几步,白凤忽然又叫他了。

“又怎么了?还想再吃一个?”墨鸦笑道,“没事,本来就打算两个都给你的。”

“才不是这种事!”白凤不看他,“虽然......我暂时不能理解你的有些想法,但我会学着理解的。”

“我会一直站在你背后。”

这大概是八岁小孩极限了,不过对十四岁小孩来说也足够将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是吗,那你可要快点长大了。”墨鸦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可从不等人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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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题目选自王勃《滕王阁序》:“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2.如果觉得最开始那夫妇俩说话不太像开酒馆的或者这丫头对恩人态度过于平淡的,没有问题,就是这个样子的!之后会解释(*/∇\*)

2020-01-01  | 61 8  |     |  #墨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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